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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風暴讓人們驚覺，肥貓為何能毫無愧色？貪婪為何被合理化？財經商學及管理的教育早已出了嚴重的問題。

二○○二年，當代著名經濟史和經濟語言學家，曾是大鬍子男子漢但變性為美嬌娘的黛德瑞．麥可勞斯凱教授（Deirdre McCloskey），曾寫了一本對經濟學界刺痛很大的小冊著作《經濟學的諸多罪過》。這本著作除了方法學上的討論外，還指出了許多今年已被證明為真的現 象。

例如，她指出經濟學家經常都是「體制性的無知」，他們對經濟學家想要解釋的這個世界完全缺乏好奇與熱情；對經濟的過去也毫無興趣；一九八○年代起的研究生 課程表甚至取消經濟史的必修；她本來在芝加哥大學經濟系任教，後來因為芝大和普林斯頓大學、哥倫比亞大學一樣將經濟史送上斷頭台，她遂在反感之餘辭職離 去。她指出，當代所謂經濟學家裡，沒讀過一頁亞當斯密、馬克思和凱恩斯的比比皆是。她最嚴重的指控，乃是經濟學家已成了「文化野人」和「哲學白癡」，對近代其他人文社會思想完全茫然無知，就像工程師和律師一樣只是自大的重視功利，並把自私視為天經地義，她稱之為「露骨的自私」。

七年前她指出的這些「罪過」，在當時的確離經叛道，難怪她會離開芝大這個經濟學的最高學府了。但七年後的現在，她的這些觀點卻早已翻轉成了新的當紅潮流。 經過次貸風暴、金融海嘯到全球衰退的刺激，人們在深度反省後，已愈來愈一致的同意，財經商學及管理的教育已出了嚴重的問題。

ＭＢＡ應先送上斷頭台

財經商學及管理的教育出了問題，有關這方面的反省可以歸納出兩個方向：

其一，乃是和當今全球的「反肥貓情緒」有關。自從次貸風暴迄今，人們已察覺到「肥貓邏輯」早已成了華爾街及美國公司的主流價值。它已把「能吃就吃」 的貪婪合理化，特別是政府用公共財政紓困，肥貓仍毫無愧色的支高薪分紅利。這乃是全球「反肥貓情緒」高漲的原因。於是，商學領域裡的教育遂開始被嚴格檢 視。例如，《經濟學人》最近即指出，美國財經商學這個領域的學生，有五六％曾欺騙作假，而其他學科的學生則僅四七％。

英國《泰晤士報週日版》則指控ＭＢＡ課程沒有道德教育。因此如果要送人上斷頭台，應把有ＭＢＡ頭銜的人列為優先。在「反肥貓情緒」下，於是許多財經商學院遂開始將諸如道德教育、社會責任、合乎倫理的企業經營等課程列入。像哈佛商學院，明年就會開「道德領導」這樣的課程。

能夠加強道德教育的課程，這總比把自私合理化好了太多。問題在於當一九八○年代垃圾債券大王米爾肯垮台，二○○一年安隆公司弊案等接連爆發，道德與倫理也 熱了一陣，但很快就冷卻了下來。「企業社會責任」熱了一陣，但很快的，這種強調意識改變的責任觀念就被轉化成是形象經營的技巧。強調「企業社會責任」的並 沒有真正去做與社會責任有關的事。這也就是說，如果只加開倫理道德的課程，而不能在制度上改善商業文化裡那種「能吃就吃」，能逃稅就逃稅的「公司治理文 化」，等到全球經濟好轉，人們忘了肥貓，一切又會回到原點！

來個嘲弄臣子吧！

其二，因此更重要的或許乃是在財經商學及管理的課程裡增加歷史方面的教育。發揮「以史為鑑」的作用；另外則是強化批判反思的能力，恢復經濟學作為人 文社會學科之一的本色。像史丹福大學的商學院開設「批判性分析思考」課程，即是這個層面的思考。只有批判思考，特別是能從歷史、制度、行為等角度切入，才 可讓學生保持懷疑的態度，對經濟上的褊狹不合理始能長保警戒之心。

當代的財經教育那種體制性的盲點與沉痾已多矣。最近我在《經濟學人》上看到這樣一段話可以用來做結論：「商學院需要為那種願意去咬餵他的手的人，以 及會去刺破泡沫，會去揭穿管理上的流行，以及會去惹火管理名流的人預留空間。以前的國王會去用把他拉下神壇的嘲弄臣子，現在到了商學院也做同樣事情的時 候。」